close
／我們已經必須把桃園龜山稱作我們的老家。我終生難忘，終生難忘我父
親是由我這人把他急送到桃園榮民醫院，我也將終生難忘：在那一時刻，
我根本還沒有心理準備「這就會是／這已經是爸爸的最終目的地。」我人
沒那麼勇敢，也沒那麼「已經準備好」，我一直在心裡面喊：「現在還太
早」、「太早」、「太早」，老天不應該對我們這麼不公平。
八月十二號（禮拜三）一整天，總是有太多通我家人的來電，重點是爸爸
的呼吸功能／肺功能急轉直下，要能夠存活、維生，就必須接上超強的氧
氣機急救；但是血氧濃度總是很讓醫師跟護理師覺得不滿意，接下來幾乎
就是通知「家屬能來就盡快來醫院吧！」是的，我已經預知結果，我父親
已經不可能再拉高血氧濃度，這根本直接就是很委婉的「病危通知」了。
我家人本來還抱太多「已經不切實際的希望」認為我們的父親接下來幾天
應該還能夠靠超強的氧氣機維生，可我自己在心中已經覺得不對，我抱著
「大概就是今夜」的想法急忙強攔一輛計程車趕赴醫院，即使我心裡面其
實一直在唸：「拜託，不要八月，至少再拖到十月吧，讓我再多珍惜我跟
爸爸的相聚，至少再多給我兩個月吧！」
我趕到桃園榮民醫院的時候，爸爸看起來還挺正常的，坐得起來，也有清
楚的意識，只是……也已經插進鼻胃管，他已經不能「正常地」飲食了。
等他「被餵完」晚餐（看起來就是一堆液體），我接著湊近他右耳旁邊大
聲地吼叫問他知不知道我是誰；他叫出我的姓名，我也沒想太多。我立刻
在一張白紙上寫下大大的一句話，一是怕他聽不清楚我講的話，二是希望
他看得很清楚我想對他講的話，不過就只是感謝他養育我長大、給我很好
的教育環境；沒想到他已經閉上雙眼，我再也沒看到他又再張開眼睛過，
但是他還能夠聽得到我對他說的話，我看到他一直點點頭，勉強說了一句
很像是「沒關係、沒關係」的話。當下看起來比較像是他很累了，正要睡
覺；可是，接下來不到半個小時，我似乎才驚覺我父親是以進入夢鄉的方
式漸漸地離開我們。此時還是禮拜三夜晚，他用了最後一丁點的力氣點頭
表示他還有聽到我小妹妹叫喊他的聲音。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而我
，我知道他已經醒不過來了。
我提起他的手掌，但完全沒力，一放下就掉了下來。過了午夜，（八月）
十三號（禮拜四）凌晨時分，感覺時間是過得很長、很長，我父親的心跳
速度開始變慢，我確切地知道爸爸的這一刻就會是在這一夜，我自己絕對
知道會有太多太多的情境都是我們開始要面對的情況。接著，我也遺憾爸
爸沒能夠再回到龜山的家、龜山的他的房間，影評人周星星我也有「太文
學」、也「太哲學」的想法：他這一生、他的人生，也就在瞬間，是太多
太多的人生經歷（跟回憶）也就這個樣子化為過去，是過過辛苦的生活、
但也活過滿意的人生、創生更多更長篇的人生。
於是，他心跳停止，看起來仍然像是熟睡的爸爸，也非常非常老態的父親
，就是在這一時刻，我完全體認到「死亡是最大的不公正」， « la mort est
la plus grande injustice » ，對任何台灣人來說都是一樣，亡者家屬要怎麼
接受「死」這種「不公正」？
我沒有哭過太多次，但是我有太多太多的思念，我還有太多太多的紀念。
爸爸死之後，我常常會夢見爸爸，因為我個人其實完全沒斷幾乎天天都會
用「想」的方式「想到」他，也一直不斷在「思考」：要怎麼樣寫作他的
人生。周星星我接下來的計劃就是投入我的「人生」，為我父親的人生寫
一寫一些片段，老天會希望這樣的故事能夠被聽得到、看得到。
親是由我這人把他急送到桃園榮民醫院，我也將終生難忘：在那一時刻，
我根本還沒有心理準備「這就會是／這已經是爸爸的最終目的地。」我人
沒那麼勇敢，也沒那麼「已經準備好」，我一直在心裡面喊：「現在還太
早」、「太早」、「太早」，老天不應該對我們這麼不公平。
八月十二號（禮拜三）一整天，總是有太多通我家人的來電，重點是爸爸
的呼吸功能／肺功能急轉直下，要能夠存活、維生，就必須接上超強的氧
氣機急救；但是血氧濃度總是很讓醫師跟護理師覺得不滿意，接下來幾乎
就是通知「家屬能來就盡快來醫院吧！」是的，我已經預知結果，我父親
已經不可能再拉高血氧濃度，這根本直接就是很委婉的「病危通知」了。
我家人本來還抱太多「已經不切實際的希望」認為我們的父親接下來幾天
應該還能夠靠超強的氧氣機維生，可我自己在心中已經覺得不對，我抱著
「大概就是今夜」的想法急忙強攔一輛計程車趕赴醫院，即使我心裡面其
實一直在唸：「拜託，不要八月，至少再拖到十月吧，讓我再多珍惜我跟
爸爸的相聚，至少再多給我兩個月吧！」
我趕到桃園榮民醫院的時候，爸爸看起來還挺正常的，坐得起來，也有清
楚的意識，只是……也已經插進鼻胃管，他已經不能「正常地」飲食了。
等他「被餵完」晚餐（看起來就是一堆液體），我接著湊近他右耳旁邊大
聲地吼叫問他知不知道我是誰；他叫出我的姓名，我也沒想太多。我立刻
在一張白紙上寫下大大的一句話，一是怕他聽不清楚我講的話，二是希望
他看得很清楚我想對他講的話，不過就只是感謝他養育我長大、給我很好
的教育環境；沒想到他已經閉上雙眼，我再也沒看到他又再張開眼睛過，
但是他還能夠聽得到我對他說的話，我看到他一直點點頭，勉強說了一句
很像是「沒關係、沒關係」的話。當下看起來比較像是他很累了，正要睡
覺；可是，接下來不到半個小時，我似乎才驚覺我父親是以進入夢鄉的方
式漸漸地離開我們。此時還是禮拜三夜晚，他用了最後一丁點的力氣點頭
表示他還有聽到我小妹妹叫喊他的聲音。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而我
，我知道他已經醒不過來了。
我提起他的手掌，但完全沒力，一放下就掉了下來。過了午夜，（八月）
十三號（禮拜四）凌晨時分，感覺時間是過得很長、很長，我父親的心跳
速度開始變慢，我確切地知道爸爸的這一刻就會是在這一夜，我自己絕對
知道會有太多太多的情境都是我們開始要面對的情況。接著，我也遺憾爸
爸沒能夠再回到龜山的家、龜山的他的房間，影評人周星星我也有「太文
學」、也「太哲學」的想法：他這一生、他的人生，也就在瞬間，是太多
太多的人生經歷（跟回憶）也就這個樣子化為過去，是過過辛苦的生活、
但也活過滿意的人生、創生更多更長篇的人生。
於是，他心跳停止，看起來仍然像是熟睡的爸爸，也非常非常老態的父親
，就是在這一時刻，我完全體認到「死亡是最大的不公正」， « la mort est
la plus grande injustice » ，對任何台灣人來說都是一樣，亡者家屬要怎麼
接受「死」這種「不公正」？
我沒有哭過太多次，但是我有太多太多的思念，我還有太多太多的紀念。
爸爸死之後，我常常會夢見爸爸，因為我個人其實完全沒斷幾乎天天都會
用「想」的方式「想到」他，也一直不斷在「思考」：要怎麼樣寫作他的
人生。周星星我接下來的計劃就是投入我的「人生」，為我父親的人生寫
一寫一些片段，老天會希望這樣的故事能夠被聽得到、看得到。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